【米尤】巧逢

【米尤】巧逢

 

还赌债

向导×哨兵  私设很多,不理解哨向的朋友也可以直接看

 

 

“你长得很像我的哥哥。他是个很厉害的哨兵,不过我很久没见到他了。”

其实现在并不是一个交流的好时机。任何一个教官都应该告诫过哨兵向导:与敌人交流的时机是在己方取得一定优势,并且对方情绪较为放松的时候。那样交流才可以达到和平地解决问题的效果,进而进一步减少损失。

总之,在一个五分钟前经历了爆炸,并且出口被钢筋混凝土堵住的购物中心,这种交流无论如何都谈不上聪明。

尤里很清楚自己在这种严峻情况下的任性,但是好奇心压倒了求生欲。他和敌人处在断垣残壁之中,凭借哨兵敏捷的反应能力他没有被碎石断块砸到,并且选择了一个尚有活动空间的三角区准备反击。他手提箱里的轨道炮还在身边,敌人发出的每一丝声音他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,就在他决定使用重型武器的同时,塌掉半段的柱子后面露出了敌人的侧脸。

一张凝重的侧脸,令人瞩目的是:一道泛白的伤疤划过眼睛。

他有一瞬间的分神。不是因为见到了躲躲藏藏的敌人的真容,而是因为那张脸日日夜夜出现在他的梦里,那个伴随了他整个童年,然后无情的消失的那个人,现在出现在他的对面。

那个人是他的哥哥米哈伊尔。

他们都拥有哨兵体质,一起进入灯塔,成为编制内的哨兵。尤里并不是第一次和哥哥交手,在刚刚进入灯塔学习的时候,他们也曾经被分在不同的小组进行切磋训练。那时的他们之间也相隔了无数塌陷的水泥墙壁和碎成亮片的玻璃;唯一与孩提之时不同的是:除了千疮百孔的场地,又有近十年的陌生感突兀地横在他们当中,一切猜测的热泪发酵成遥不可及的苦涩。

尤里注意力放在了那个人身上,手上的力道稍稍松懈,沉重的轨道炮从肩膀上滑落,金属撞在大理石地板上铿锵作响,武器发出报错的机械音。

他深呼吸,但并没有捡起武器。原因无他,他想放弃了。

仅仅是一个说不准的直觉就消磨了他全部的斗志。轨道炮在地上滚了两圈,然后碰到一块碎石,又滚回到他的脚边。

“抱歉。”一个稍显低沉的声音说。

尤里下意识睁大眼睛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,然而精神壁垒因为一瞬间的松懈被敌人轻松攻破,他还没有绑定的向导,精神壁垒的强度偏低,雪上加霜的是,精神战从来不是哨兵的强项。

敌人展开了精神攻击,头脑里的刺痛连绵不绝。痛觉使他眼花,甚至不能集中精力判断敌人的位置和行动。他不得已蹲下抱住头,希望这个动作能稍微减轻一点痛苦。

敌人没有回答尤里的问题,更没有停下精神攻击。哨兵眼前闪过一连串图案,有时血色的景象,红色的曼陀罗花在人的头骨上盛放;有时白色的山川,雪豹撕咬着冻僵的鹿的尸骨;有时是能见度极低的暴风雪,晶莹的泪光冻结在脸上;唯一不变的是头脑里撕裂的痛感和无尽的绝望之情。

虽说尤里是新生代中很有天赋的哨兵,但是经验和年龄所致,他还不够巧妙迎战向导,一时间竟无法从幻觉之中脱身。膝盖不受控制地跪下,他从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。

在幻觉和痛觉的夹击之中,尤里借力辨认出一点靠近的脚步声。他本能地将手伸进胸口的内测口袋拔枪,不过敌人更快意识到这点。

枪支被踩住,然后踢出去很远。与此同时精神攻击停止,尤里感到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头顶。

他渐渐从疼痛中恢复意识,大口喘气。他恢复能力很强,只是刚刚那个向导的精神触丝带来的幻想还有些许残留在记忆里。

“我想你认错人了,”敌人的手枪顶在尤里头顶:“如你所见,我是个向导。”

“是吗?”

一个灰色的影子窜出去,利爪扑向敌人的门面。那是尤里引以为傲的精神体——一只黑狼。哨兵之所以可以匹敌军队,一定程度上也是强悍的精神体的作用。尤里年纪尚小,精神体也没有完全长大,黑狼的体型与别的猛兽相比稍显幼小。不过对抗向导的精神体还可以说是绰绰有余。

偷袭没有成功,那个向导也立刻放出了精神体。狼凭借野兽的直觉闪开,第一时间避开锋芒。尤里也乘势躲开了枪口,捡回了自己的手枪。他再次抬头时,看到的是一匹雄鹿。鹿的角多如胡杨的枝丫,上面还缠绕着些许深绿的藤蔓。作为向导的精神体,站在那里居然有一人高,而小狼堪堪只到鹿的腹部。

在尤里的认知当中,没有任何向导可以放出这种题型的精神体。

“……果然。我就知道我不会认错的。”尤里直起身,狼迟疑地徘徊在鹿和主人之间。精神体不会说谎,它对那只鹿怀有近乎本能的依恋。

米哈伊尔随意地抚摸着鹿的脖颈,垂着眼帘摘掉鹿角上枯萎的叶片。

“既然瞒不住你了……”他把枪收回口袋:“好久不见。”

尤里试探地伸出手,想要去摸鹿角。雄鹿顺从地微微低下头,闭上眼睛,睫毛安逸地垂下。

 

 

不仅是尤里,几乎所有人见到这只雄鹿的时候都会发出赞叹:赞叹它的体型,赞叹它具有威慑力的鹿角。很多年前它作为哨兵的精神体都能够鹤立鸡群,尤里猜想现在的它一定会受到更多夸奖。

米哈伊尔第一次在基地的护士面前放出精神体的时候,女人们甚至报以掌声。尤里理解这了不起的精神体意味着什么,他当然替哥哥高兴,他甚至还想参与其中。但是因为年龄的不匹配,他只能被圈在人墙外面,而大人们围绕着米哈伊尔,设想着这名伟大哨兵的前程。

五年之后,他也拥有了自己的精神体。和米哈伊尔的经历一样,基地的工作人员也以他为荣。女人七嘴八舌地想给小狼取个名字,尤里开口就否决了‘尤拉奇卡’这个提议。一两个老教授甚至夸口,尤里将会是他们近一个世纪以来获得的最优秀的新人。

——如果哥哥在的话。尤里咬住下唇,但是他不会去怪罪那些墙头草一样的普通人。

在这种不安定的时代,哨兵向导是最珍贵的,又是最不珍贵的。他们珍贵在超强的体能和精神力;廉价在生命必然早早陨落的必然性。他们是战场上的先锋,而感官的强力并不是百试百灵的防弹衣。基地里普通人对米哈伊尔的赞美现在转移到了尤里的身上,而尤里很清楚,当自己生命陨落化为尘土的时候,这份赞美很快又另有其人。

米哈伊尔是任务的牺牲品之一,他参加了一场对抗怪物的战役,然后失踪了。按理说他还有生还的希望,而基地没有那么多精力考虑伤员,所有人绷紧的神经只够用来应付战乱。尤里尝试数次,甚至没能为他的哥哥争取到一个备用的床位。米哈伊尔永远停留在了失踪人员名单上,然后那张纸被塞进档案袋,放到图书室积灰。

那一天,尤里买了一束白花。没人教过哨兵怎样祭奠死者,因为哨兵们往往是被祭奠的对象。他捧着花茫然地站着,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对哥哥的思念和爱意。

那束白花不出两天就枯萎了,和花朵一同枯萎的,是尤里对基地的信赖和失望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憎恨基地敷衍的做法,基地的工作更像是采矿而不是淘金。他只是很失落,感觉自己和哥哥一直以来倚靠的支柱轰然坍塌了。好在他哨兵坚韧的天性帮助他接受了这个略显悲凉的事实。他留下了一张哥哥的照片。贴身地和证件放在一起。他默默地清理哥哥留下的物品,米哈伊尔曾经生活的痕迹被他一点一点的打扫干净,空缺的床位搬来一个新人。尤里浑浑噩噩地看着那个新人舒适地摊倒在那张床铺,脑袋把枕头压出新的褶皱,他就看着,没有愤懑和不甘,好像外界和自己隔了一层撕不干净的膜,所有难过的情绪都消融在胃部。

那一瞬间,尤里猛然意识到:也许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记得哥哥的人了。

 

 

尤里坐在手提箱上,轨道发射器经过刚才的一番打斗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。

“你经历了什么?”他对手指尖。

明明之前是个如假包换的哨兵,现在却是个标准的向导,用着令人头疼的招数。

“你真的想要知道?”

“认真的。”尤里努力拿出缓和的语气,使对话听起来不那么像是盘问。

出乎意料的是,米哈伊尔没有转移话题,很利落地同意了。

“不过我的时间不多了,就用另一方式告诉你好了——我成为向导之后才学会这个。”

尤里没有等来下文,风衣前襟被抓住,一股大力把他往前一带,米哈伊尔的吻如期而至。但是又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唇齿相交,精神触丝也如期而至,尤里闭上眼睛,眼前闪过暗沉的画面。

之前尤里从来没有和向导进行过这样的交流,他难免有点抗拒外来的精神触丝,下意识地想推开,舌尖却被轻轻咬了一下。尤里吃痛,轻轻颤抖了一下,然后向导的精神触丝像潮水一样侵略进哨兵的头脑,与此同时也携带了许多问题的答案。

哨兵和向导通过亲吻可以短暂地建立临时结合,短时间内可以共享一些精神层面的东西。米哈伊尔就通过这种方式传输了自己失踪之后的一部分记忆。

短暂的缠绵之后,米哈伊尔停下,他们轻轻分开。尤里还沉浸在适才脑内的画面之中,一时间废墟内部没有交流,只有轻微的喘息。

 “尤里真是不擅长和向导打交道啊,和我都这么不配合,更别说和别人怎么办了。”米哈伊尔束手站在一边,带着点笑意欣赏尤里狼狈的样子。

“——哥哥,那个时候,很痛吧?”

米哈伊尔的笑意渐渐收敛。

隐约的痛苦却若隐若现,如同水面下鱼的脊背。只是不知道这悲伤到底来源何处。

“我都看到了,那个时候的事。”尤里手指点在太阳穴,身体前倾,疯狂压抑着哭腔。

他一字一顿,简单的句子说的支离破碎:“哥哥你……是被他们改造成向导的啊!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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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要去旅游,怕还不上赌债,先发半段苟一波

停顿在这种地方我也很绝望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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